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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0章 凰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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血腥與腐物的臭味雜糅,撲鼻而來,快要讓人暈厥。

昏暗的牢房,只有墻上那道一掌餘寬的縫隙,透進來一縷月光。

耳邊不時傳來陣陣嘶吼、鐵鏈拖地的聲音、皮肉在火上炙烤的聲音,還有不知從何處傳來的嘶嘶聲。

如此種種,在暗無天日的空間裏,顯得分外恐怖。

花苡縮在一個角落,四面冰冷的石壁寒涼陣陣,她靠在上面,全身冷得顫抖起來。

無邊的黑暗,看不到盡頭,壓迫、窒息、逼仄,快要將人逼瘋。

手腳全被鐵鏈拴住,摩擦出紅腫的傷痕。花苡低著頭,腦中什麽也不想。

仙界天牢,只有身犯重罪的囚犯才會被關在這裏。

一旦進來,就沒有人能夠活著出去,光是種種刑罰,就叫人生不如死。

冰龍重傷,花苡身犯死罪,等待她的無非是各種皮開肉綻的刑罰,無非是無邊的折磨與恐懼。

前方慢慢響起一陣腳步聲,一團火光搖搖晃晃靠近過來。

“聽聞這女將軍傷了仙君坐騎,可是個厲害的角色,待會兒要是動起手來,可小心著點。”

“你害怕了?不過是個小將軍,身犯重罪,還敢在天牢裏殺人不成?”

“哈哈,那倒是,不過聽說她還有些來頭,還是小心些,莫傷了她,別得罪了她後頭那人。”

“這倒是……”

說話聲音越來越近,火光把周圍的空間都照亮了。

一道道鐵門把牢內空間分割成許多間牢房,排列在過道兩側。

死囚見了光,一個個爬起來扒著牢門,跪在地上哭求喊冤。

男男女女,老老少少,一時間尖銳的、粗獷的、沙啞的聲音如潮水一般湧來,直吵得耳朵發疼。

“別叫了,再叫殺了你們!”

獄卒一聲大吼,頓時那聲音退了下去,一個個望著他手中的鐵鞭,都嚇破了膽子,連忙退回原地不敢做聲。

“你就是花苡?”

說話間腳步聲停在了牢門外,火光在她身前晃了晃,獄卒湊近看了看。

“原是個丫頭,膽子倒是挺大。大人要見你,隨我們走一趟吧,莫作掙紮,不然可沒好果子吃,聽到沒有?”

獄卒開了門,牽著她手中的鐵鏈,將她整個提了起來。

“走吧。”

兩名獄卒一左一右,押著她雙臂,將她帶出了門外。

狹長的過道看不見盡頭,只有借著手中的火光,才能看清腳下。

沒走多久,眼前豁然開朗,過道在這裏變成了一座石橋。

橋下是看不見底的深谷,血腥凝重,卻傳出哀嚎陣陣。

“你可小心著點,要是敢掙紮一下,我可不敢保證會不會將你丟下去。知道下面是什麽嗎?那處可算得上無邊煉獄了,活人要是掉下去,可就沒命了。知道為什麽嗎?那谷中有吃人的東西,是飼在此地的數百條靈蛟,個個是殺人不眨眼的。”

“行了行了,和她廢什麽話呀,快些將她帶去。”

那獄卒催促著,另一人也立刻閉了嘴,加快腳步走過石橋。

花苡被帶到一間石室裏,兩邊站著數名獄卒,上頭坐著的便是那大人了。

她被獄卒壓著跪在地上。

“花苡,你便是安城將軍了?聽聞仙君將追捕步遙的重任交給了你,想來很是器重你的,怎的今日卻犯下大罪,誅殺冰龍?如實交代!”

花苡慢慢擡起頭來,目光掃過那大人,突然一笑。

“誅殺?你親眼看見了嗎?是我殺的它嗎?它既為仙君坐騎,又豈是我一人能夠重傷的?大人該不是弄錯了?”

那大人臉色發青,面露兇相,“身犯重罪,卻還滿口狡辯,你當我是死的嗎?當仙界律令是死的嗎?傷了仙君坐騎,那可是死罪!”

“冰龍何在?讓它來作證,它若說我有罪,我絕不否認,但它若是說我沒罪,那你可得放了我。”

“冰龍重傷昏迷,豈是你要作證它就得來的?仙君坐騎,那可是一百個你、一千個你都比不上的!仙君將你關入大牢,命我主審,你以為他要的是什麽?醒醒吧,仙君要的只是你認罪,他可不會在乎是不是你傷的冰龍!”

花苡眉頭一緊,有些疑惑,“這話怎麽說?”

“仙君要的只是結果,只是出這口惡氣!你以為他不知道你的實力嗎?你以為他不知道冰龍的傷是誰傷的嗎?他可是仙君!無非傷它之人連仙君都沒辦法降罪罷了!”

花苡怔怔看著那大人,“所以我只是一只替罪羊,一個任他出氣的工具?所以不管冰龍做不做證,我認不認罪,我都難逃一死了麽?”

大人嘆了口氣,“你以為呢?這天下都是他的,他可以賜你權力,也可以親手毀了你!我們都只是他鼓掌之中的棋子罷了!”

花苡楞在原地,他的話猶如轟炸,她所忠心的仙君,原是這樣的?

殺伐權謀,機關算盡,將一切都玩弄於鼓掌之中,到頭來,卻連忠心之人都能毫不猶豫地舍棄麽?

“我猜你也有疑惑,不就是個坐騎麽,傷了就傷了罷,何至於死罪呢?你還不知道吧,那冰龍根本不是他的坐騎!他謊稱坐騎之名,讓它待在身旁,實則是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欲!

他喜歡他,他們原本便是一對,只是礙於仙君身份不能公開罷了。冰龍原本侍奉在他身側,直到婚期將至,他才讓他化為原形,藏在無涯海中,來個瞞天過海。

你久不在霰安城,怕是什麽都不知道吧?也難怪你會蒙在鼓裏,還試圖申辯。

他本就是一個自私自利的人啊,你的忠心又算得了什麽呢?死到臨頭了,再不會有人來救你了,他已下令,今天必須處死你!”

花苡目光無神,楞在原地。

“想來你來時路過那深谷了吧?下面的數百條靈蛟可是餓了許久了,但凡是個活物,都會被撕成碎片。

死前讓你知道真相,已是我最後能做的了,別怪我。下去了也別帶著怨,下輩子投胎記得聰明點,別再犯傻了。”

大人接連嘆了幾口氣,還是擺了擺手,示意獄卒將花苡拖下去。

花苡大腦早已一片空白。殺人誅心,她早就被他那些話擊暈了。

她的忠心,從頭至尾原是個笑話?權謀之下,她又算個什麽?

她突然笑了,心如死灰,不想反抗,不想辯解。

身子被獄卒一推,她便從橋上墜了下去。無邊的黑暗瞬間將她身形吞沒,一股血腥之氣湧了上來,分外刺鼻。

花苡清醒了些,環顧四周,卻什麽也看不見。

她在空中飄了許久,才落在一地冰涼的液體中。掌心托焰,才知道那是一層血液。

幾乎鋪滿了地面,厚度約莫半寸,在地上緩緩流動著,還新鮮得很。

花苡托著焰火移動。谷下空間幽暗,擡頭也只能看見一條黑線——那座石橋。除此之外,全是黑色的一片。

四下靜謐,安靜得連她的腳步聲都分外清晰。

可突然,一個水滴落地的聲音在前方響起。

她擡手將火焰迎了上去,卻發現那處的黑暗中慢慢顯出形體。

直到火焰靠近那物體,才看清那東西原是一具屍體。而那水滴之聲,正是他身上血液落地的聲音。

那屍體懸在半空,原是有個鐵鉤穿透他的舌頭,將他整個吊在空中。

屍體由一條絲線牽引,一頭掛著鐵鉤,另一頭便嵌在了石橋下。

谷下飼養百蛟,想來便是以此為食。那屍體鮮活時掛上,過上幾天,舌身腐爛了,便會墜下地去淪為食物。

火光把周圍照亮,黑暗中又顯出幾具屍體。地面零零散散躺著屍骨,有些是吃到一半剩下的,有些卻是完好無損的整具。

屍體不過幾具,卻要餵養數百靈蛟,按理說不夠食用才是,怎的還會剩下?

花苡有些生疑,按獄卒所言,她剛墜下,百蛟就該來食才對。可為何她在底下走了一圈,那靈蛟卻楞是沒有動靜?

此事不對!

花苡一躍而起,掌心閃爍,火焰忽的放大數倍,將谷中大半空間都照亮了。

她一看,卻楞了。

只見遠處角落裏靈蛟屍體堆成了山,一具累一具,堆起幾丈之高。

怪不得無蛟來食,原是它們早已身死!

是誰幹的?

聽獄卒所言,他們應是不知情的。但若非他們,誰又能潛入天牢,殺死百蛟而絲毫不被察覺?

火光忽的在空中搖擺起來,可谷中明明沒有風才對。

一股靈力自她身後湧動,慢慢靠了過來。

在這樣詭異的環境下,不免讓人後背發涼,神經緊繃。

“誰?”

花苡還沒來得及轉頭去看,一個聲音便先她一步響起:“將軍,又見面了,別來無恙。”

花苡轉過頭去,那人已湊近身前,和她平平對視。

臉戴金色面具,一聲紅衣如血,正是那只火鳳凰。

“你又來做什麽?傷了冰龍害我入獄還不夠嗎?你還想怎樣?親手殺了我嗎?”

那人低低笑了一聲,搖了搖頭,“將軍怎會如此想?我若要殺你,早連同冰龍一並收拾了,還會留你活到現在?”

“你想做什麽?”

“我是來救你的啊。”

花苡皺眉。這人自打出現,便渾身透著古怪,戴著面具頗為神秘,怎麽看也不像個好人。

“救我?你我非親非故,救的什麽?說吧,你到底想要什麽?我身上可有值得你再三出手的東西?還是說你看上我了?”

男子忍不住大笑起來,“我確實看上你了,不過不是你的軀體,是你的東西。”

“什麽東西?”

“冥、靈、珠。”

他一字一頓,卻擊得花苡一陣心顫。

他到底是誰,怎麽什麽都逃不過他的眼睛?

輕而易舉重傷冰龍,他的實力必定高深莫測,說不定還在風尋之上。可這樣的一個人,何必糾纏她呢?

要冥靈珠,以他的武力一招便能要了她的小命,簡單直白便能達成目的,又何必和她游戲?

而這冥靈珠又究竟為何物?風尋設計讓她得到,助她提升靈力,幻出繇蛇之身。可卻又牽連出紅衣女鬼,和她身後的一堆爛事。

身世、記憶、真假,一個個謎團隨著冥靈珠入體和她攀上關系,到底是福是禍?

現在這男子纏著他,同樣是為了冥靈珠。她與這一切到底有何關聯?

她腦子很亂。

“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,也不知道什麽冥靈珠!”

男子依舊笑臉盈盈,“將軍稍安勿躁,那東西到了時間我自然會向你要的,不過在此之前,我們還是可以心平氣和地交談的。若是你願意還能交個朋友,知己就更妙了。”

“我不缺朋友,也不想交談。識相的就自己離開,不然我殺了你!”

“是嗎?將軍有這自信能贏我?”

“試試就知道了。”

棲譎穿風而來,眨眼殺至眼前。那男子卻是不慌,一伸手便夾住了劍身。

再拂袖生風將她逼回原地。

他招式簡單卻招招破敵,花苡自知不是對手,沒有冒然再攻。

“將軍,你跟我走吧,反出仙界入我麾下,我們共圖一番偉業如何?”

“反出仙界與你為伍,成為整個仙界的敵人,你是怕我犯的罪不夠處死嗎?”

“仙界有什麽好的?一個無能、不辨是非的仙君,便是你要輔佐的嗎?他要殺你啊!你傷他坐騎,他不會留你性命的,跟我走,你才有活路!

他擅陰謀算計,你只是他的棋子。要用你之時,你便是安城將軍,他不要了,你便是死囚!這樣陰晴不定、喜怒無常的人你還要對他忠心嗎?”

“我自有判斷,無須你來教我!”

“我在救你啊!”

那男子眼睛睜大,認真的模樣連花苡都看楞了。

“我在救你啊,你相信我!我能給你的遠比一個將軍多得多,你要什麽我都可以給你的,只要你說,我都照辦!

他仙君憑什麽要你的性命啊?你該為自己活的,你有自己的路可以走啊!

你為他出生入死地賣命,到頭來卻要落得個慘死的下場,不值得啊!跟我走吧,我們掀了這霰安城,叫他仙君滾下寶座!到時候你要報仇,不是易如反掌嗎?”

那男子越說越激動,拉起花苡的手,便要飛出谷去。

花苡用力一掙,將他手臂甩開。

“你放開我!別撒謊了,這一切都是你布的局!”

男子楞了一下,臉上表情微微僵硬。

“你說什麽傻話呢?我一心為你好,怎是布局?”

花苡輕哼一聲,“好手段,好計策,若不是你的話裏露出破綻,我還真的信了你!”

男子表情又變成一張笑臉,“你說什麽呢?我真心的啊,你相信我啊。”

“還裝?非要拆穿你才甘心?若我沒猜錯,從打傷冰龍之時開始,我就在你的算計之中!

你將它打昏不能言語,就是要我擔下罪名,被扔進大獄。將我置之死地,我才有可能為了活著反出仙界,這樣才能達到你的目的!

只是我不知道這風尋與你有何關系,是否也是你設計中的一環?還是說見他受傷,你才心生一計?知道我們要偷龍血,才設局讓我犯險,正中下懷?”

花苡深思片刻,將思緒從頭捋了捋,突然睜大雙眼看著那人。

似乎有些震驚。

“若真是這樣,再往前推演,其實從白皮鬼滅月霓城那時開始,便可發現可疑之處!

風尋中毒是因為涉月,而涉月中毒是因為發現了紅衣女子。如此說來,玥召、長魚、關徹,或許都是你設計中的一環?所以,白皮鬼也在你的設計之中?!”

花苡瞪著雙眼,有些不敢置信。

“你設計殺了玥召,並煉化成傀儡,引涉月前去,這一環便完成了。

這樣看來,風尋或許不在你的設計之內,一開始你的目標是涉月,對嗎?

你知道她對我有多重要,我定會拼命救他,所以從那時起,冰龍、天牢,就在你的設計之中!我早就入了你的局了!”

男子眉眼微皺,一角的眉毛輕輕挑起,看著花苡,來了興致。

“你說這些可有何依據?空口白話,可說服不了人的。”

花苡輕哼一聲。

“你可知你最大的破綻是什麽?便是那問話的大人!這問題,正是出在了他的身上。

仙君若真與那冰龍有些什麽,其實根本就顧不上我,就算他醒過神來要定我的罪,也不該這麽急的,此乃漏洞之一。

我被關進天牢不到小半個時辰,恐怕此時那醫仙才剛探查完他的傷勢,仙君心疼還來不及,哪裏還顧得上問罪?”

“冰龍身軀被火焰灼傷,以他的修為還能被一擊重傷,這兇手不難猜吧?天下此等高手屈指可數,他自然知道是誰傷了他。

而你卻急著叫人給我定罪,這不是他的做事風格,此乃破綻之二。

破綻三,態度不對,那大人言辭之間不敬仙君。天牢重犯牽扯重大,少不了謀反動搖他地位之輩,他定不會扶植一個不忠之人! 此乃最大的破綻!”

“哈哈,原來如此,只是你何時起的疑?”

那男子笑過一陣,再看花苡時,眼中已生了殺氣。

“在你說反出仙界,拉我手離開之時。你言辭是很懇切,但非親非故,太過誠懇就有問題,我便在那時反應過來。”

“分析得頭頭是道,只是你的言辭站得住腳麽?”

“只要證明白皮鬼聽命於你,這一切就都能解釋!若他聽命於你,則可以證明……你就是鬼君凰棲 ! !”

花苡接連後退幾步,這結果卻連她自己都嚇了一跳。

緩了一瞬,她才又突然驚醒過來,“是了是了,凰棲!鳳凰!你是只鳳凰啊!!”

花苡頓悟。

“世人都說鬼君的原身,是忘川河中沈浸千年的鳳棲梧桐。而這忘川河就是階品極高的仙鬼也不能趟過,那梧桐浸泡千年卻不化,必是有元靈附著在上!能棲在梧桐木上的,不是鳳凰又是什麽!

聽聞鬼君每每現世,便是攜風帶火,凡經之處,焰火三日不熄。鬼君原身,正是只鳳凰!而你,也是只鳳凰!你輕而易舉將我玩弄鼓掌,有如此手段,不是鬼君又會是誰! ”

那男子聽完花苡的話,忽的笑了起來。

他的眼睛已被血絲占據,變成赤紅。

眼眸也越發深邃空洞,面具蓋著他的大半張臉,看不出是喜是怒。

他狂笑著,聲音夾雜著鳳唳變得尖銳。

他目視著花苡,極致的壓迫感,似要將她誅殺當場。

卻聽他道了:“本君正是鬼君凰棲,將軍,幸會。”

“果然承認了!只是我想不明白,你這一連串的布局,當是計在天下,可為何只是要我反出仙界而已?是因為……冥靈珠麽?!”

凰棲勾了勾唇角,嗤地一笑,“其實不然,你——也是我的目的!將軍不必妄自菲薄,你雖修為不高,於我卻是不可缺少的助力啊,這一點等我得到冥靈珠,你便知道了。”

“你要殺我?”

“我是來救你的,暫時不會殺你。不必那般看我,我說話算話,在我的計劃沒有完成之前,你都會安然無恙的。”

花苡心驚,直接漏跳一拍,“你還有計劃?!”

凰棲手指抵唇,輕輕而道:“噓,我的計劃一直在進行著,但你也不必擔憂,距離大計功成還有些時間。若是你足夠聰慧,該是不難洞察才對,你可別讓我失望啊,哈哈。”

“你的目標是天下,所以犧牲長魚也在所不惜嗎?真是可悲可嘆,你手下四大將軍,拼了命為你辦事,卻也都在你的算計之中,他們卻不察!

可笑那白皮鬼費盡心機地幫你,不惜殺長魚、傷風尋,卻不知道到頭來,自己也只是你手中一顆可以隨時丟棄的棋子而已!”

凰棲搖頭,“你這話不對,長魚,誰說我要犧牲他了?我猜他此刻應該在某處洞穴,陪著你的涉月吧,哈哈哈。”

“你要殺涉月?!”

花苡突然頓在那裏,像被人戳中痛處,喘息都變得艱難起來。

她突然明白過來,“長魚的屍體!所以他的屍體不見了,其實是被你偷走了?他已經死了,你這樣做,只可能是為了煉制傀儡!你將他煉成兇屍,去殺涉月?這又是你計劃的哪一環?!”

花苡再隱忍不住,召回棲譎一劍殺了過去。

棲譎自他頭頂劈下,圓弧畫滿,力量積蓄到極致。一旦落劍,便是一股能瞬間蕩平山川的力量。

“受死吧!”

她用力斬下,一道藍光隨著劍落突射,從他身體中間穿透過去,將他軀體生生劈成了兩半。

兩團血肉應聲落地,砸在地上化為濃血。

“堂堂鬼君,不過如此麽?你究竟在搞什麽鬼,給我出來!”

花苡橫甩長劍,一道劍弧射去,在幾步之外撞上個無形之物。

人影顯露出來,血色紅衣,正是凰棲。

“將軍這麽快就破了我的隱身術?可憐我的分/身叫將軍一擊殺毀,著實心疼。”

“什麽時候跑的?在我眼皮子底下溜了,果真不容小覷!不過你堂堂鬼君,竟如此膽小麽?連和我正面交手都不敢麽?”

凰棲掩嘴偷笑,“將軍說的哪裏話,對付你一個分/身便足夠了,何須我親自動手呢?只是我愛惜你啊,舍不得殺你,你卻不懂我的心意,叫我失望。”

花苡全身雞皮疙瘩一瞬間全起來了,莫非膈應人,是這鬼界的傳統麽?

“閉嘴,我看你就是害怕了!連我都不敢打,卻妄想圖謀天下,我勸你還是趕緊滾回你的鬼界!”

“哈哈哈!”卻聽凰棲突然大笑起來,笑得失態。

“我來這的目的便是要將你帶離天牢,你不肯跟我走,那我只好對你用強了,將軍勿怪。”

說話間那紅色身影已迅速移動至眼前,猝不及防伸出了手,握住她的手腕。

花苡立刻甩開了去,後退幾步,和他拉開距離。

“看來只有將你殺了,你才能死心!”

棲譎開道,殺風而去。

凰棲幻出屏障,將她逼停。

“當真不留活路了嗎?”

“你死不足惜!”

“小丫頭,我們之間其實不必劍拔弩張的,我做這一切,還不都是為了救你啊。你跟了我多好啊,我們共創大業,天下都是我們的啊!你怎的就不貪心呢?怎的就不明白我心意呢?”

花苡怒火難壓,“你閉嘴!你設局害我,還得我感激涕零?你置我死地,還要我與你共圖大業?你殺人傷人,妄圖天下,貪心不足,終將自斃!”

她用盡最後的力氣使出一擊,光芒陡然放大,在他身上一炸。

那屏障終於被其擊碎。

卻不曾想,屏障爆破的同時突生反噬,將她連同棲譎一塊炸得飛了。

她口吐鮮血,眼看要撞上石壁,卻有一個柔軟的□□迎了上來,將她的身子托住。

原是凰棲瞬移,將花苡扛在了肩上。

“抓穩了,將軍。”

凰棲踩著空氣,卻像踩在階梯上,身子慢慢升高,走出了深谷。

花苡無力反抗,連說話都變得艱難。

天牢機關重重,唯一的出口是道重達千斤的玄鐵重門。

凰棲向它走去,只見他輕輕一推,那門便自動打開。

他將花苡帶到牢外的空地上,放了下來。

轉身對著天牢一拂手,便有一道紅光將其包裹起來。

“你回不去了,我的結界只有仙君能破,你逃跑已成定局!畏罪潛逃,你免不了一死了!”

花苡臉色頓時陰郁。

凰棲看著她臉上各種色彩,兀自笑了。

“將軍,別怪我心狠,我這可都是為了我們的未來啊。仙界沒甚意思,歸入我的麾下吧,我的將軍,我等你。”

“步步緊逼,就是要斷我活路!精心設計,就是要我為了活著反出仙界!我不過是顆棋子,你步步為營,圖的是冥靈珠,它到底是什麽?

值得你殺長魚、傷風尋,自斷雙臂麽?天下,早都在你的算計之中,你還有什麽計劃?你還想怎樣?你太恐怖了!”

凰棲臉上的笑容慢慢收斂,眼睛蒙起一層水霧,讓他的眸子看起來更加深邃,更加琢磨不透。

“我只是在拿回自己的東西,拿回原本就屬於我的天下!他仙君算個什麽東西?憑什麽他能主宰天下,而我臣服?

他欠我一條命,早就該還了!我讓他茍活至今,無非是要他死得更加有趣罷了!”

凰棲背過身去,“我等你來找我的那天,我相信不會太遠的。”

火光四射,人影瞬間消失在火焰中,轉而化成一只血色鳳凰,扇動翅膀,消失在天際。

花苡站在原地,想起什麽,突然心頭一抽。

“涉月!”

作者有話要說:感謝閱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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